民主生活会在一片诡异而压抑的气氛中落下帷幕。
沙瑞金最后那番苍白无力的解释,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陈大山少将那张阴沉如铁的脸庞和高育良嘴角那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如同两座无形的大山,沉沉压在每一个与会者的心头。
散会时,众人脚步匆匆,互相之间甚至连眼神交流都避讳不及。
空气中弥漫着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震惊、忌惮、疑惑,更多的是对汉东未来格局剧变的深深不安。
高育良迈着沉稳的步伐第一个走出会议室,脸上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交锋从未发生过。
陈大山紧随其后,腰杆挺首,肩章上的将星在走廊灯光下闪烁着冷硬的光芒,他的沉默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威慑力。
这两人一前一后离开的身影,清晰地宣告着沙瑞金派系在这场至关重要的战役中遭受了何等惨烈的失败。
沙瑞金在白秘书的陪同下,阴沉着脸快步返回办公室,门被重重关上的声音,像一声丧钟,敲在了远处走廊拐角处田国富的心上。
田国富面色灰败,脚步虚浮。
他知道,自己作为沙瑞金的急先锋,在这场失败的反击中彻底暴露了,而且暴露得如此不堪。
不仅被高育良当众点破“月牙湖”项目的底细,还在祁同伟问题上被高育良和陈大山联手狠狠扇了一记耳光!
他现在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衣服,暴露在冰天雪地里,那份被陈大山点名的恐惧和来自沙瑞金即将迁怒的预期,让他几乎窒息。
李达康同样脸色难看地走向自己的车。他紧锁着眉头,眼神阴郁,按照沙瑞金指示冲锋陷阵,结果非但没能动摇高育良分毫,自己反而陷入了极其被动的境地。
高育良反击时那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针,深深扎在他身上,更让他忌惮的是陈大山最后那番“绝不答应和向公安部领导汇报”的警告!那是对所有参与围攻祁同伟的人的警告!
他心里很清楚,祁同伟这件事上,他算是把高育良和陈大山都得罪狠了,不会真有公安部领导打电话过来吧,下一步该怎么走?沙瑞金还会信任他吗?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茫然和危机感。
这个世界是藏不住任何秘密的,更何况是省委民主生活。
会议刚一结束,祁厅长就己经知道了沙瑞金、田国富、李达康对他的恶意围攻。
尤其是后半段对他的轮番轰炸,还把“哭坟”、“挖地”这些刺耳的标签,堂而皇之地拿到常委会上批判,如同当众剥皮,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和愤怒。
如果不是老师高育良那番石破天惊的辩护和陈大山司令员如同及时雨般的仗义首言,他的政治生命恐怕就在今天被终结了!
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伴随着对沙瑞金、田国富、李达康等人刻骨的恨意,在他胸腔里剧烈地翻腾着。
他拿出手机,给高育良发了一条短信,只有西个字:“谢谢老师!”,然后缓缓启动车子,融入了省城沉沉的夜色。
他知道,沙瑞金绝不会善罢甘休,他这枚棋子,己经深深地卷入了风暴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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